89.64南京高自联纪实系列之

六四纪实小说:《原来这里有个门》(五之三)/齐治平


    从午夜到凌晨,从凌晨到黎明,期待的军队开进广场的激烈场面终于没有出现,人们也都在疲倦与困乏中昏昏睡去了。天当房,地当床,一觉醒来,东方已微明了。没有出现想象的和手持枪弹的军警搏斗的场面,大家不免失望,不愿再留在广场上。于是我和一个华工的学生一起前往火车站,据说各地奉调进京的部队已经开进丰台火车站了。当时的北京城谣言四起,各种部队番号都被披露出来,什么38军,28军,54军等等,像是一下子把全国军队都调进了北京。北京站附近更是人声鼎沸,谁也闹不清出了什么事,都说部队就在车站里面,有大批市民去堵部队。在接近北京站时已经不太好走了,大街上随处可见发议论的北京市民,多数是在指责不应调部队进京,说北京解放时部队都没开进城。“六四”之后,在沉闷的政治空气中,我多次想写一首七律诗,名字就叫“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北京”。如果写成的话,一定是首罪该万死的反诗,因为毛泽东有一首著名的《七律 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》。
     戒严令颁布一天了,北京城似乎处在一种异样的平静中。大街上没有了前几日的喧闹,见多识广的北京市民似乎还没弄懂戒严究竟是怎么回事。从后来官方披露的情况看,戒严部队之所以在戒严令颁布之后没能开进北京城,主要是因为有大批学生和市民在城外就把军队堵住了,和士兵交谈,说明北京的情况。这些举措大大瓦解了部队的战斗力,因为部队奉调进京时并不知道北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,据说当时部队收缴了战士的收音机。这些情况又通过电视、报纸等媒体迅速和全国人民见面,一时间竟上演了一幕军民鱼水情深的好戏。二十一日的北京很平静,天安门广场上也很平静。当天晚上,各种各样的传闻再度笼罩广场,我们这些正在广场上的学生重又进入紧张状态。又有“最可靠的消息”传来,说是戒严部队将在次日凌晨四点开进天安门广场。于是我们又像前一夜一样准备着非暴力的抗议静坐,只是气氛没有前一夜那么紧张了。传言再度没被印证,广场上的大部分学生都感到有点没劲。到二十二号上午,我已经在广场上坚守了48小时,结果什么也没发生,不免有点扫兴。二十二日这天,北京有较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,参加的人员多数打着各国家机关的招牌,显然是一次有广泛代表性的游行,况且是在戒严令颁布之后。我记得有中央党校、中央电视台等各大党政机关参加。那天上午还有中央乐团的一些演员扛着各种乐器在广场上演节目,有一位中年男演员唱了一支重新填词的《大生产》,内容是支持学生的,很吸引人。不知道这位男中音后来可曾遭到清算。 (博讯 boxun.com)

    广场上不断有“北高联”的成员开记者招待会,向各界人士阐明学生的立场和观点,但多数因口音较重等原因并不精彩。在这天下午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,我见到了王超华,一听那沙哑的声音就能辨认出她来。这位社科院的研究生在“54”游行之后渐渐主持“北高联”的工作,并且在经电视转播的“北高联”代表与李鹏的对话会上露面。那次对话会吾尔开希独领风骚,搞得李鹏很狼狈。后来常有人开玩笑说,谁说中国没有人才,参加对话的学生个个都能当总理!在“六四”之后北京市公安局发出的通缉名单上,王超华名列其中,是除柴玲之外唯一的女性,而且是年龄最大的一位,当时她已三十多岁。估计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发生,我决定回南京去。那天下午我随游行队伍离开天安门广场。不想在路上又碰到刘宁生。我问他回不回去,他说还要再看几天。有一位踩平板三轮的小伙子看我是外地学生,就请我坐他的三轮车,我就这么很省力地离开了广场。好不容易截了一辆运煤气的卡车,我请司机顺路带我到同学聂家,打算看看他家人是否有东西要带给他。没想到司机听说我刚离开广场很气愤,他认为学生应该坚持住,因为老百姓都支持学生。我好不容易才向他解释清楚我并非逃跑者,仅是要去同学家取东西,可他依然有些愤愤然。我讨好地问他北京市民的煤气供应可曾受影响,他很干脆地回答我他至今还没听说有人因为学生的事烧不上煤气。显然,他是不愿对要离开北京的学生表示热情的。 [博讯首发,转载请注明出处]- 支持此文作者/记者(博讯 boxun.com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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